光夜同人车_【陆沉】子规啼 骨科|古风|清水 首页
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

   【陆沉】子规啼 骨科|古风|清水 (第8/9页)

   他继续批阅奏折,面色如常刚批了两份,再拿到第三份时手指开始发颤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,迟疑地攥了攥拳,抖着手打开户部的第三份折子。

    折子一派祥和,墨笔书写无数富足,告诉他今年是如何河清海晏,百废俱兴。

    他批了一行知晓,又嘱咐了几句入冬的措施。朱批红墨将尽,他正准备伸手去蘸,喉间翻涌一阵腥甜。

    他皱着眉压了压心口,没压住,一张口,凄厉的红色甚过他那双红瞳,砸在安居乐业的奏折上。

    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久久萦绕。

    她不在了。

    朱笔一扔,红痕如乱麻。

    他颤抖着手去翻书案暗格里不敢触及的信件,粗略一数,共计二十六封,如他年岁。

    路途遥遥,鹰隼翻山越岭,将她的心底话送到他面前。

    自第一封起,他始终没有打开过。

    他很害怕,害怕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会投入即将熄灭的心火中,再跟随一阵风汹涌地涨起来,继续灼烧他的神智。

    他怕她会怨他,怨他把她送走,怨他那天没有来。

    信件堆叠如小山,起初是半个月一封,后来变成了一个月一封,再变成了三个月一封,半年一封。

    转眼过去了一年,她没有再寄来任何信件。

    他循着最早的时间打开,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。

    陆沉,我想回家。

    他打开第二封,第三封,第四封,第五封,一直到第二十五封都是重复的几个字。他把所有的信件摆在一起,她的气力在变弱,他亲手教出来的字迹被病痛磨去风骨,只能勉强看清字型。

    她没有怪过他一句,怨过他一句。

    他颤抖着手打开了最后一封,这是她最后想说的话。

    陆沉,我不想回家了。

    信封饱满沉重,他一抖手腕,倒出一个棱角磨损的鲁班锁。

    木块刻有红字,反转一看,上书贰拾肆号。

    他熟练地拆开,露出内部暗箱,一张纸条好好地叠成了工整的方块。

    他打开纸条,心头一滞。

    “即使你没有来,我也从来没有恨过你。”

    他捂住心脏,他听见这里在奋力冲撞胸腔,砸得他心口直痛。

    他激烈地喘息,无论怎么平复都无法阻隔急促的悲痛,喉间的呼吸已经支离破碎再难拼凑。

    皇子来信,告诉他废太子旧事,和她隐瞒的病痛。

    他早就知道太子的预谋,但他没有算到香丸会伤了她。

    她从来没有怨过他,也没有恨过他。

    她自始至终只想着他。

    他情愿她恨他,恨比爱更纯粹,恨是无穷的绝望,爱尚有期望。他害怕这种期望,这意味着她对他还有期待。

    她一直期望到最后一刻,最后全部化作绝望。

    他知道她藏在心底的感情,与他一样含蓄生光。那一点光亮野蛮生长,被他们用借口拢住了所有心绪。

    他平日里要她唤他皇兄。

    她应允了。

    他最后期盼她亲口唤一声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她拒绝了。

    他在压制,她在逃避。

    他怕自己失控,外人言论与他何干,他从不在意那些;但她怯千夫所指,唯恐自己在他身上留下口诛笔伐的恶名。

    百般思绪难泄于口,她只敢写一句,陆沉,我想回家。

    她不敢说,陆沉,我很想你。

    喉头血淅淅沥沥,他捂着胸口呛咳。肺里酸痛,双手撑住御案,血色蔓入一双称作妖邪的红瞳,十指抠进硬实红木,圆润的指尖嵌入桌角,折断的指甲缝隙刺出残忍的红。

    二十六封信件,她没有再叫他兄长。

    “陛下!”

    侍从推开了门,大惊,蜂拥而上。

    “快请御医,陛下旧伤复发了!”

    他苦笑,叹命运拨弄。

    宫廷夜宴,他以心头血夺得了帝位。

    第二日,他忍着剧痛捂住血流如注的心口,强撑脊骨迈出殿门。

    不顾身后宫人的惊呼,一心奔向她的方向。

    他只有三日。

    雪厚,路遥。

    他走得踉跄,深一脚,浅一脚。

    脚印渗了血迹,转眼消逝。

    他高估了自己的体能,在即将走出朱红宫门时昏了过去。再一次醒来,明亮的天色泄入宫窗,光亮的圆日被锁在了窗外,他只能通过几缕侥幸流泻的日光得知荒芜的答案。

    “殿下,公主殿下已于三日前启程了。”

    “孤已知晓。”

    他捂着心口苦笑,他终于破开了心门,尚未迈出又被关回了深渊。

    他错过了她。

    朝朝暮暮不再相见。
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